郭东升:造访兰陵笑笑生
经过数年的研究侦查,我终于弄清了兰陵笑笑生的住处,并决定立即去拜访他。他的住处就要拆迁的风声越来越紧,再不抓紧去,再见到他的机会恐怕就没有了。而且,拆迁这么大的事,如果不去给他老人家通个风,报个信,那就太对不住这位老爷子了。
当然,我也知道,这老爷子闭门谢客五百余年,能叫开他的门,怕有李白蜀道之难。为此,我便设下一计,趁大年三十黄昏,把自撰自书的一副对联,贴在他家的门口。联曰:
祭地天,河暗山昏,文伤半部临清史;
披肝胆,楼红村绿,情塑一生小说家。
横批:梅竹天作。
当然,我在联上落款了我的名字,这是必须的。我料定除夕零时,兰陵笑笑生一定会走出门来,到时我就给他来个突然袭击。
果然不出我之所料,几乎与零时的爆竹忽骤同时,一位雪白长髯飘胸、披旧蓝布棉袍的老神仙破门而出。老神仙中等个子,明眸皓齿,童颜鹤发。
趁他看春联,我抢到跟前,拜道:“临清州后生郭氏拜访老前辈,学生给您拜年了!”老神仙道声:“不拜不拜,随我来!”将我让进门内,穿院入室。
进客厅,礼让,分宾主坐下。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打印稿,双手恭恭敬敬递给他道:“这是学生写下的读书体会《<金瓶梅词话>与其背景地临清》,一共9篇,恭请老前辈批评指教!”
他接过稿子,且不看,问我道:“一共就写9篇?”我连忙站起回答:“不不不,我继续写,写100篇。”他用手示意我坐下。“怎么,你想和我的100回较量一下?”我说:“不不不,学生不敢,只是学习心得而已。”他嗯了一声,说:“你那春联横批写的什么?梅竹天作!你好像猜到我是朱氏皇族的后裔了?”我连忙说:“梅竹天作,确是《金瓶梅词话》必为朱明王朝皇室中人创作的意思。老前辈《金瓶梅词话》里不是惯取谐音命名书中人物、地名,将其深意寓于其中的吗?书如此著述,笔名更无弃之不用之理!”
笑笑生眼含热泪道:“我不过是喜欢读书,记录历史,奈何,奈何!”他突然一转话题,呼道:“郭馆长救我!”
我大吃一惊,站起来。他说:“怎么,你不是来告诉我这里就要拆迁的吗?倘若如此,我倒还无所谓,问题是……” 他停一停续道:“杜甫草堂也要拆迁吗?杜老夫子可是有过名句:安得广厦千万间!”
听到此,我为难地说:“广大市民都盼望拆了旧房住新楼。开发商看到有商机,也很愿意包揽项目。市长虽然也去征求了运河文化专家意见,但也明确表示,拆迁是不会改变的了。”兰陵笑笑生喃喃道:“你是本市档案馆馆长,应该知道,这临清中洲本身就是大明辉煌历史的档案馆,它是与拙著《金瓶梅词话》相对应的实物档案馆,保护它,你是责无旁贷的。凭你的智慧,你有办法的。”我懊丧地说:“我有什么办法。我都曾经气冲冲地当面对领导说:要真拆迁,为表明保护大运河文化遗产的决心,我决定跳……”
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,短消息一条是:“跳什么跳,什么素质,拆迁暂停,你马上到我这里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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